赫夫在一条铁道边醒来,身旁的地上有一个刚刚挖开的土坑,她坐了起来,抱住了膝盖。夜晚还没有过去,而且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我不是死了么?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被一个大概是克苏鲁教徒的人溺死在了印斯茅斯的海里,看见一个像是利维坦一样的女孩打着伞从一座沿海房屋的楼顶上跳了下去。那群教徒手下留情了?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总的来说,先回亚卡汉姆再弄清楚这些奇怪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赫夫站了起来,试图弄清自己到底在哪,但是周围只有一片旷野,还有…很多的鸟?一群长着土色和黑色羽毛的鸟围绕在她身边,图谋不轨地歪着脑袋,一双双漆黑的小眼睛里投出贪婪的目光。北美夜鹰。赫夫突然想起了自己无趣时读过的那本插图版的《北美鸟类博物志》。不知为何,她对这些鸟突然出现了一丝恐惧,于是便顺着铁轨,向那些鸟相反的方向退去,但那些夜鹰却步步紧逼,根本不愿意走开。赫夫想挥舞自己的手杖来赶走它们,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手杖。啊哦,今天可真是不走运。赫夫转过身,开始狂奔起来,后面的夜鹰发出了一阵阵嘈杂的叫声。远处有了一点光芒,她拼命跑向那个黄色的光点。
是利维坦。她拎着一提油灯,站在铁路上,眼神空洞,仿佛看不见自己一样。“利维坦!快跑!那群鸟疯了!”赫夫对她喊到。“利维坦?”利维坦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依旧提着灯站在那里。赫夫回过头,发现那群鸟安静了下来,站在油灯的光圈的外延,眼睛因为油灯的光线变成了诡异的玫红色。利维坦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赫夫,你在那里吗?”。“不然呢?”赫夫翻了个白眼,“我当然就在这呢,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吗?”,她伸出手,想去拍一下利维坦的肩膀,突然发现那件棕色裙服的肩膀被雨淋的湿透了。她缩回了手,摸向自己的肩膀。干的。突然,赫夫发现一切都不大对劲:自己在土坑边醒来,身上却没有土,自己可以用很快的速度在轨道上奔跑腿却没有疼,雨夜里自己身上是干燥的,还有自己突然想起那本鸟类博物志上关于北美夜鹰的话“然而,关于它们的传说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它们会追猎死去的人的灵魂了…”。赫夫垂下了手,那帮家伙确实不会手下留情。“我就当你在这里了,现在的现象是对的,说明你的灵魂还在这里,你现在要跟着我走,我想我有可能把你复活回来。”利维坦对着自己的右边的空气说着,随即转过身,开始顺着铁轨走。
赫夫跟着她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一个爬满锈迹的火车站牌“亚卡汉姆站”。她抬起头,眼前的亚卡汉姆让她愣住了:街上满是行人,穿着各个时代的衣服,有一个男人拿着一个自己修过的古董怀表在看时间,一位老妇人正在看着橱窗里的珠宝首饰,而自己前两个月才见过她的葬礼,有许多人只是在毫无意义地走来走去,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他们都是亚卡汉姆曾经死去的人的灵魂。路灯下,这些亡灵们影影绰绰地徘徊着,发出嗡嗡的声响。赫夫跟着利维坦,穿过了整个小镇,来到了镇子边缘,一栋装潢朴素的双层红砖小楼前,利维坦推开院子外的矮栅栏门,走了进去,棕色的小皮靴在院子里的小路上发出叩声,雨已经停了,她推开门进了屋子,“请在这里等一下我。”。赫夫感觉不太对劲,毕竟只有灵魂是没法复活的,而自己的尸体鬼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她隐约觉得那帮家伙会采用一种确保自己活不过来的方法来处理自己。利维坦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金属之类的东西和一张纸,月光下那块金属发出的反光让赫夫判断出那大概是一块银。她对着那张纸,用那块银子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些什么,大概是个圆里面有着一个六芒星,每个角上都有奇怪的字,“可真是够诡异的。”赫夫把双手叉在胸前,有点戏谑的说,但是利维坦并不能听见。不过赫夫确实是对的,月亮照着这像是祭坛一样的图案,看起来冰冷而怪异。利维坦画完了,站直了身子,照着纸上的字念起了某种赫夫并不太了解的语言,赫夫隐约听出“miscere…materia prima!”。“拉丁语?结合第一原质?那是什么鬼东西?”赫夫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她感觉自己在融化,浑身软了下去,又慢慢的飘了起来,头一阵阵发晕,管他呢,反正自己也死了一回了,再出什么事也无所谓。赫夫又一次眼前一黑。不是吧,又来?赫夫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想到。
头有点疼,赫夫睁开眼睛,而且身上好像缠了一层绷带一样,浑身没有力气,应该是自己发了烧,在阁楼上躺着吧,又忘了挂暂停营业了。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但是只记得一些片段。赫夫朝窗户那里看去,橄榄绿的窗帘透进几丝阳光,壁炉里还有些余烬,发出一点赤红的光,房间里很暖和。等等,窗帘?赫夫睁大了眼睛,自己家阁楼的窗户上没有窗帘啊!她想下床,但是光是坐起来就耗费了比她想象的多得多的体力,她把左脚伸到地上,想要撑住自己的身体,但是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好像伤口裂开了一样。好像不大站的起来呢,赫夫想到。
利维坦听见楼上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响,还有几下很克制的嘶声,她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走上楼去。赫夫在卧室的地板上试图爬起来,她穿着自己给她找来的条纹睡衣,下半身裹着被她自己从床上意外拖下来的被子,小臂露出了绷带。利维坦伸出手,像抱一只不大配合的猫一样把她抱上了床,并盖好被子,“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试图下床。”看到利维坦,记忆好像洪水一样回到了赫夫的脑袋里:冰冷的海水、窒息的痛苦、恐怖的夜鹰、诡异的仪式…那些回忆一样样的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利维坦,我被你复活了?”“理论上讲是的,但是有的事情似乎出乎了我的意料。”看着赫夫不解的眼神,利维坦拿起一面镜子给她,“你的眼睛变色了。”镜子里,一双困惑的金色眼睛闪烁着。
利维坦感觉自己陶瓷的腰部一紧,赫夫抱住了她,“谢谢你让我活过来。不过,哦,哇哦,我的手臂好疼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利维坦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等你精神好一些的时候再告诉你,现在你应该先休息。”“好主意,我也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能清醒地撑到你讲完,毕竟...”赫夫躺了下去,“这大概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是呀。”利维坦抚平了赫夫额头上的绷带,走出了房间,当她关上房门时,腰部的感觉仍未散去,这种感觉应该叫什么,大概是温暖吧,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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